今年的江南小剧场戏剧节看了两部话剧和一部舞剧,分别是分别是北京人艺《晚安,妈妈》、汪子涵《可以亭》和国话《比萨斜塔》,有超出预期的剧目,也有感觉踩雷的。
相对来说最熟悉的小剧场剧目是《恋爱的犀牛》,郝蕾段奕宏的版本看过很多遍。去年看了很多孟京辉的新版现场,把《恋爱的犀牛》也搬进了剧院里的大厅,很多场景设置会变得更丰富,演员们可以在更大的空间里发挥,甚至是和装置互动。
小剧场剧目和大剧场剧目给我最大的区别,不是舞台上的装置繁复与否,而是表演形式和真实生活的关联,或者说戏剧化演绎的程度。就像在真实生活中两个人物讲话不会始终面对着一个镜头或观众,大剧场会让所有的画面始终面对观众,而小剧场则会是更加真实地表现,即使有遮挡出现。
另一个真实是,剧目里出现的声音、气味、道具甚至是食物,在小剧场里都会真实地出现。我可以闻到角色煮红酒时的香气,可以听见角色打开炉灶时的开关声。这些都让我觉得表演更加真实,而不只是一出戏。
另外,以下是这次观演的三部剧目感受。
《晚安,妈妈》
导演:唐烨、龚丽君
编剧:[美]玛莎·诺曼
主演:张培(饰 母亲) / 孙翌琳(饰 女儿)
演出团队:北京人民艺术剧院
演出剧院:苏州文化艺术中心-大道喜剧院
《晚安,妈妈》原版首演于1979年在百老汇,故事讲述了在一个平常的周末夜晚,女儿突然向母亲发出自杀预告,并由此展开了一对母女之间关于人生的争论与长谈。
女儿杰西患有遗传性癫痫,母亲以对她的爱为由,向所有人掩盖这件事并照顾、包办女儿的人生几十年,直至女儿和丈夫一起骑马时突然发病,女儿开始知道自己患有癫痫,丈夫因此离开。故事发生在这些背景下,开场即是女儿向母亲宣告自己即将自杀并交待后事,母亲竭力阻止。
整场戏的冲突在一开始就告诉我们了,女儿决定自杀,母亲试图阻止,除此之外没有更大的冲突再出现。母女之间的对话环环相扣,用各自难以撼动的理由互相撕扯,过程中夹杂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歇斯底里的争吵、短暂回忆的温馨以及一些尘封在旧事里的隐秘,这些对话会让我更清晰体会到女儿的压抑和想要自杀的决心。母亲的话语和动作也非常典型,强势的爱和反思后的受伤,我甚至疑惑这是一个为了挑战美国当时意识形态而创作的角色,因为太适配东亚母亲的形象了。剧的最后是一声枪响,让我感受到一瞬的解放。
观演途中邻座不时有抽泣、擦眼泪的声音传来。看龚老师的访谈才知道,这部戏的创排缘由还是因为她有一个资助项目,可以选择排一部戏,最终选择了这个剧本。据唐烨导演说,《晚安,妈妈》是北京人艺有史以来,第一次从导演、编剧、到演员都是全女班的制作。
最后创作谈的环节,听王晓鹰导演说才知道两位演员都没有戴麦克风。大道喜剧院有三层楼,我当时坐在一楼的14排左右,但是演员们所有的对话都听得非常清楚,王导说他在二楼也听得很清晰。感慨一下北京人艺的演员质量。唐烨导演说她们对小剧场的要求,就是不戴麦克风,以防音响处理后演员台词的失真。
《比萨斜塔》
导演:王剑男
编剧:[俄]娜杰日达·普图什金娜
主演:邹一正(饰 丈夫) / 江佳奇(饰 妻子)
演出团队:中国国家话剧院
演出剧院:苏州市北部市民中心-青橙剧场
对这部剧感兴趣是之前看过普图什金娜的剧作集,书名也是和这篇同名,同样比较出名的一出戏还有《她弥留之际》。在《比萨斜塔》中,普图什金娜将家庭生活比喻成那座享誉世界的比萨斜塔,“倾斜,倾斜,但好像永远都不会倒下”。
不知道是那些琐碎的对谈和台词,还是演员们在努力“争吵”的声音,让我觉得整出戏都有些嘈杂。也可能因为我没有真正地身处于一个“家庭生活”中,我没有办法理解女主角想要在这段失败的婚姻生活中反复去印证那个“失败”,我会觉得已经是非常明晰的答案,那就大胆地抛下所有,去拥抱新的生活。
这些内容在剧本里不会觉得繁复,但是在演出现场会觉得,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拉着箱子离开?为什么不挂下电话就立刻离开?但这些想法也会因为是当天现场太多太多屏摄,每时每刻都想出警,所以有些烦躁。
可能是因为整出戏都是在一个反复争吵的状态,其中有一些台词是用很戏剧的形式来演绎,加上比较抽离的交响乐,是唯一让我觉得比较轻松,能够会心一笑的时刻。
总的来说,可能因为自己读过剧本,对这出戏有过想象,所以会对现场效果更加严苛。
《可以亭》
编导:汪子涵、柏桦
主演:汪子涵、
演出剧院:苏州文化艺术中心-大道喜剧院
知道汪老师还是看《只此青绿》的时候,因为他也是展卷人这个角色的卡司。因为有提前了解这部剧是汪老师的第一部作品,也知道演员们都是北舞或军艺的学生,对这部剧其实没有抱有太大期待。
整场舞剧看下来,学生们确实是发挥不太稳定,有几位舞者有些段落跳得很好,有些段落又让我感觉这是在跳什么。汪老师的部分观赏性比较强。音乐也都不错,后面才知道是吕亮老师制作的。
我千不该万不该在结束之后留下来听了演后谈。汪老师说是因为感受到内卷和躺平之间的矛盾,通过“可以亭”这个谐音梗表达自我的探寻。我以为还不如说古典舞和现代舞的结合创作。以及听完这些泛泛而谈的话语和后面看到的新闻稿,非常怀疑这应该是出于教职任务而不得不产出的作品。